站在陜西北路南京西路路口西北角，如果留意腳下，就能看到一塊“陜西北路文化休閑街”的銘牌。跟著銘牌從南京西路出發，沿著陜西北路向北走到新閘路，沿路兩側都是老建筑，其中不乏崇德女中校舍舊址、何東公館、西摩會堂等優秀歷史建筑和文物保護單位。

過去，有市民游客反映，想要參觀這些歷史建筑時，卻無法進入。由于歷史原因，不少陜西北路上的老建筑早已成為機構辦公場地和民居，并不對外開放。近日，市民驚喜地發現，一些歷史建筑“限時”敞開了大門。如何讓“建筑可閱讀”成為真正的“閱讀”？這是陜西北路中國歷史文化名街正在進行的探索。

【閱讀建筑：有序才能可持續】

在中國歷史文化名街陜西北路展示咨詢中心，記者見到了靜安區文物保護管理中心負責人和人稱“陜西北路吳掌柜”的吳斐。跟著他們，記者從位于陜西北路新閘路路口的咨詢中心出發，漫步于歷史悠久的陜西北路。這條永不拓寬的馬路的人行道很窄，僅能容納一人走過。不過這樣的道路寬度也能讓人放慢腳步，逐一欣賞兩旁的歷史建筑。

陜西北路中國歷史文化名街路段南起巨鹿路，北至新閘路。陜西北路原名西摩路，是一條百年老路。20世紀初期，由于地處當時的上海公共租界區，西摩路是華洋混居的高檔居民區，也是海派文化的重要集聚地，洋商富賈、名流學者、愛國志士等都聚居在此。2013年，陜西北路被國家文化部中國文物局評為“中國歷史文化名街”，沿街擁有20多處優秀歷史建筑、名人名居和文物保護建筑。

在陜西北路，幾乎每走幾步就能看到名人故居或各類保護建筑，其中，始建于1905年崇德女中就曾是著名女演員阮玲玉的母校。如今，曾經的崇德女中校舍已經成為了同濟大學附屬七一中學的辦公樓，美式鄉村別墅風格的建筑十分顯眼。操場上，學生們踢著足球，十分熱鬧。

曾經的崇德女中校舍已經成為了同濟大學附屬七一中學的辦公樓

說起向公眾開放，七一中學周偉平書記頗為感慨。七一中學是對公眾開放最多的單位，一些學生經常在文化節日的開發活動中擔任義務講解員，向參觀者介紹他們學校的歷史和百年老校一以貫之的育人理念。但是，“作為學校，首先要保障正常的教學秩序和校園安全，不可能無條件開放。我們很愿意接待有組織的參觀團體，在休息日、文化節日，在不影響學校上課和教學秩序的前提下前來參觀。”

七一中學門上的繪畫，再現了昔日崇德女中的場景

在毗鄰崇德女中舊址的何東公館，現在的上海辭書出版社，也面對同樣的現實問題，這座建于1928年的花園洋房留下了很多歷史痕跡，50年代開始就是上海辭書出版社的辦公所在地。辭書出版社負責人告訴記者，出版社承擔著繁重的編輯出版等文化工作，為了不打擾出版社辦公，這里平日也難以對公眾無條件開放。

【咨詢中心：多元化展示歷史文化記憶】

面臨著公眾開放與機構辦公、私人用地間的矛盾，陜西北路上的歷史建筑只能“藏在深閨”了嗎？

為了將陜西北路老建筑中的歷史文化記憶真正留存并延續，陜西北路歷史文化名街展示咨詢中心應運而生。這里是另一個“閱讀建筑”的空間，和一般的景區咨詢中心不同，咨詢中心集放映廳、咖啡廳、文化講壇等功能于一體，是靜安區文化和旅游局在陜西北路打造的公共文化場所與品牌。

陜西北路歷史文化名街展示咨詢中心已成為公共文化場所

從早上10點到晚上8點，都有工作人員在咨詢中心，向慕名而來的市民游客講解介紹陜西北路的歷史文化。人們不僅能夠通過視頻和講解了解陜西北路的歷史文化，還能夠坐在咖啡休閑區，透過咨詢中心的落地窗，感受這條歷史街道的氛圍。如果對每幢歷史建筑背后的故事感興趣，還可以掃描資訊中心內建筑照片下方的二維碼，了解建筑的“前世今生”。

陜西北路歷史文化名街展示咨詢中心于2010年8月對外開放，2017重新改建裝修。重新開放兩年來，已經吸引了不少擁躉。中心內一本厚厚的冊子就記錄了他們來到陜西北路的感受。吳斐告訴記者，不少住在老宅子里的居民也會特意過來和他們交流。陜西北路太平花園里住著的一位杜純維老先生，就是咨詢中心的“常客”。老先生已經80多歲，可以說是太平花園里年紀最大的住客了。他5歲起就搬到太平花園居住，說起過去時，還信手在冊子上畫出了過去老宅的布局，留下了又一筆文化記憶。

【探索開放模式：有限、有序、有效】

現在，陜西北路展示咨詢中心還承擔起了另一功能——市民參觀者的匯集地。

只能隔著大門、圍墻遠眺建筑，仍然不夠“解渴”。為了讓市民游客能夠真正走進歷史建筑，靜安區文物保護管理中心積極與駐街單位協商溝通，爭取他們的支持，讓老建筑的大門也能為公眾敞開。目前，陜西北路采取才特定的文化節日通過預約、有組織、定時定點的方式帶領市民游客進行參觀。出發前，參觀者在咨詢中心集合，每批參觀人數控制在20-50人。

陜西北路采取才特定的文化節日通過預約、有組織、定時定點的方式帶領市民游客進行參觀 圖片來源：王超君

從去年開始，靜安區文物保護管理中心和下屬陜西北路歷史文化名街展示咨詢中心，就與七一中學、辭書出版社、榮宅等駐街單位密切合作，召集并組織市民參觀者，由老建筑愛好者帶隊，連同駐街單位的文化志愿者重點講解。進入辭書出版社參觀何東公館時，青年編輯會不僅介紹老建筑，還會介紹出版社的藏書樓以及一版又一版《辭海》的編撰故事。有序的組織保證了老建筑開放的可持續，活動不僅是“看房子”，還“聽歷史”、“讀文化”，深受市民歡迎。

何東公館，現為辭書出版社辦公地

在上海，不少用作私人住宅、辦公用地的歷史建筑都面臨著難以向公眾開放的窘境。與此同時，盲目地對外開放也會給歷史建筑帶來負擔。湖南路上的趙丹故居、陜西南路長樂邨里的豐子愷故居等地，大量游客的涌入都讓當地居民叫苦不迭。

對此，陜西北路正在探索的“有限開放、有序進入、有效閱讀”模式值得借鑒。每年5月18日的國際博物館日、6月第二個周六的中國自然與文化遺產日、10月1日至3日，12月8日上海被評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的紀念日等，都已經成為了陜西北路的固定開放日。今年國慶節期間，靜安區文化和旅游局還加場舉辦了三場“陜西北路秋游”，吸引了不少市民游客參與。通過與各個駐街單位協商溝通，越來越多陜西北路上的歷史建筑開始嘗試在固定時間對外開放。有序組織的“閱讀”，遠比簡單的開放更具可持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