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份，我國消費增長7.2%，比上個月下降1.5個百分點，近16年來首次降到8%以內。其中，4月剔除價格影響的實際消費增速為5.1%，比上個月下降1.6個百分點，降幅大于名義增速降幅。由此可見，無論是名義增速還是實際增速都創2003年6月以來的最低值。

截至目前，5月份官方消費數據還未公布，得益于勞動節4天假期，消費數據或將好于4月，但不會顯著提升。

16年前，消費放緩的主因是受到非典的沖擊，而現在沒有出現當年的特殊情況，為何消費增長變得越來越“乏力”？最大的可能是消費增長潛力走弱。

我國消費增速逐漸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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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費增速下滑并非短期現象

實際上，2010年以來，消費增速就在逐年下滑，從18%以上的增速降到9%以下。

但是，從近期看，影響消費下滑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汽車類消費持續負增長，對消費增速形成拖累。4月汽車類消費同比增長-2.1%，連續11個月負增長。二是受前期商品房銷售面積放緩的影響，建筑及裝潢材料類消費增速降到-0.3%，出現近10年來首次負增長。此外，家具、家電類產品消費增速也有下降，增速分別為4.2%、3.2%。

面對消費走弱壓力，近期促進消費的新政策密集出臺。今年初國家發改委等10部委印發《進一步優化供給推動消費平穩增長促進形成強大國內市場的實施方案》，明確提出有條件的地方可對產業鏈條長、帶動系數大、節能減排協同效應明顯的新型綠色、智能化家電產品銷售，給予消費者適當補貼。隨后，全國各地拉開了新一輪消費促進政策的序幕。

傳統消費增長動能已減弱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歷了多次消費快速增長時期，促進消費政策在其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一是解決溫飽時期，消費增長重點在食品類；二是三大件時期，家具、家電類產品消費增長很快；三是信息化時期，從BP機、手機到電腦消費快速增長；四是房地產時期，與住房相關的裝潢、家具、家電消費較大；五是汽車時期，過去十多年我國汽車保有量快速上升。

但是，當前以上五個帶動消費增長的時期都接近尾聲，傳統的消費增長動能顯著減弱。為此，無論是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還是四川、江西、甘肅等中西部地區，都出臺了新一輪的消費促進措施。從這一輪的促消費政策來看，方向是促進消費升級，包括步行街升級版、打造休閑經濟，探索消費增長新路徑、新平臺。從主要核心城市、區域中心城市的消費促進政策來看，明顯的特點是打造國際消費中心城市。

各地密集出臺促消費新政

上海日前發布《關于進一步優化供給促進消費增長的實施方案》，打造全球新品首發地，增加新消費供給，培育消費新增長點。出臺了推動夜間經濟發展的指導意見，旨在打造國際范、上海味、時尚潮的夜生活集聚區。5月上旬，商務部在上海召開推進消費升級工作現場會，要求提升城市消費，積極推動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培育建設和便利店品牌連鎖化發展。

北京正在努力打造成為具有國際影響力的消費樞紐城市，充分利用首都第二國際機場的樞紐功能，開拓新的消費增長空間。擬定進一步繁榮夜間經濟促進消費增長的措施，發展深夜食堂等夜間消費特色項目。并且啟動了節能家電補貼政策，推出新一輪為期3年的節能減排促消費政策。

廣東新出臺了完善消費機制體制29項舉措，其中促進汽車消費最為搶眼。將放寬汽車限購措施，逐步放寬廣州、深圳市汽車搖號和競拍指標，擴大準購規模，廣東省其他地市不得再出臺汽車限購規定。

此外，四川省也提出將推進成都建設國際消費中心城市，把打造夜間消費經濟作為加快建設國際消費城市的重要途徑之一。

可以預見，未來，我國將進一步落實汽車、家電、信息、養老、育幼、家政等領域促進消費政策，同時，各地完善消費體制機制方面的措施也將對促消費中發揮重要的主體作用。因此，新一輪的消費促進政策應更多體現因地施策特征，地方政府可以針對實際情況出臺特色政策，激發消費潛力。

影響未來消費的因素有新情況

新一輪消費促進政策能否激發新的消費增長動能，目前來看還很難講。我國已經走完消費快速增長階段，隨著人口老齡化，潛在增長空間在收窄。

另一個影響未來消費的因素是居民部門杠桿率的持續攀升。10年之前我國居民部門杠桿率較低，在20%以內。2009年之后，隨著全國房地產市場的繁榮，居民部門杠桿水平持續攀升。2010年上升到25%以上，2013年上升到30%以上，2016年上升到40%以上，2018年上升到50%以上。今年一季度末我國居民部門杠桿率達到54.3%，并且仍在持續上升。

我國居民部門杠桿率逐漸上升

當前，我國居民部門杠桿率高于大多數發展中國家，已經達到部分發達國家水平。當人均收入水平與發達國家的差距還很大的時候，杠桿率的攀升將帶來巨大風險。過度舉債不但透支了未來收入，并且可能會現引發收不抵支風險，需要警惕。

從我國居民部門負債結構來看，住房按揭貸款占比很大。我國居民貸款中大約80%是房貸，這與美國等發達國家的居民負債結構有很大的差異。這部分融資并不直接用于純粹的消費性支出，更像是通過舉債擴大投資的行為。截止今年一季度末，我國個人購房貸款余額為26.87萬億元，同比增長17.6%。由于住房按揭貸款期限較長，普遍在20-30年，就形成了較長時間的債務，從而透支了未來的收入，這對消費的影響將是長期性的。

促消費需將居民負債問題考慮在內

因此，促進消費增長必須得考慮居民負債問題。控制住居民杠桿水平過快增長，緩解居民債務壓力，才能釋放消費增長潛力。其中的關鍵點在于控制住房地產市場，不能讓更多的資源耗費在房地產上，要降低房地產的金融屬性。

最后，我們仍然要對消費前景抱有信心。隨著經濟結構轉型，消費的拉動作用是逐漸增強，2018年6.6%的經濟增速中有78%是最終消費支出帶動的，遠遠大于投資和出口。未來消費促進增長還應繼續從多方面展開。一是個稅改革穩步推進，降低個人稅收負擔；二是促進開放、增加進口，降低消費品進口關稅，繼續舉辦進口博覽會，把境外消費留在國內；三是改善社會福利，加強醫療、教育、養老等基礎保障；四是開展休假制度改革，落實錯峰休假，避免黃金周出現消費堵塞。

作者系交通銀行金融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