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或許還能回憶起上海長途客運站曾經熱鬧的場面。一到節假日，售票窗口全部開放，等候購票的隊伍能排上幾百米。如今，站在旅客稀落的售票大廳，讓人不禁感嘆，長途客運的黃金時代已成為過去。

日前，交通運輸部修訂發布《道路旅客運輸及客運站管理規定》（以下簡稱“《新客規》”），給予客運企業更多自主權。這樣的政策松綁，能否挽回長途客運的頹勢？企業又要如何抵擋這一市場化行業的大浪淘沙？

政策松綁效用幾何

有一組數據，上世紀90年代，長途客運在上海對外運輸方式中客運量分擔率超過30%，到了2015年降至21%，2019年僅有15%。

上海長途客運總站售票大廳內，來往的旅客并不多。

在原先的政策下，長途客運的票價、班線等受到較為嚴格的監管，市場供需并不匹配。在客流大幅下滑的背景下，通過政策松綁，給予行業更大發揮空間的重要性愈發凸顯。

“在調整客運許可層級的同時，《新客規》減少了許可管理事項，并增加了規范定制客運發展、強化安全監管等內容。”上海市道路運輸管理局客運處副處長殷波介紹，它的施行，一是釋放企業活力。比如取消日發班次上限、根據實際經營狀況決定班次和發車時間等；二是鼓勵企業創新。通過一站多點、定制客運等方式滿足市民個性化需求；三是確保安全。實行分級管理，針對800公里以上的線路重點監管；四是突出服務功能。比如在城市交通管理允許的站點上下客，方便市民出行。

上海交運巴士客運（集團）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劉健認為，如今客運班線的運營效能很低，單車實載率不高。《新客規》提出的一站多點等服務舉措，有利于資源最大化利用，降低企業運營成本。

“這跟傳統的客運模式很不一樣。原先站對站的運輸，無法充分滿足民眾的需求，因此站外上客的現象一直很普遍。”上海長途汽車客運總站總經理助理胡海松指出，《新客規》的出臺，某種程度上可以緩解這方面的問題。

政策松綁能否挽回行業頹勢？“公路運輸在準點率、速度等方面，和高鐵差距較為明顯，這是不爭的事實。”相關企業表示，“在擁有更多自主權的情況下，我們要抓住點對點運輸的優勢，與其他運輸方式差異化競爭，努力穩定住現有的客流。”

定制客運能不能行

不同于與鐵路、民航三足鼎立的時期，長途客運的定位已經發生了變化。在殷波看來，如今的長途客運是綜合交通運輸體系的補充，立足基礎性、銜接性和保障性，滿足人們的中短途需求，或者去往高鐵通達不了的地區。在春運等特殊時期，也可起到兜底的作用。“總體來看，將朝著個性化、定制化的方向發展。”

總體來看，長途客運將朝著個性化、定制化的方向發展。

《新客規》新增的“班車客運定制服務”是本次修訂的一大亮點。實際上，自2016年，《交通運輸部關于深化改革加快推進道路客運轉型升級的指導意見》就已正式提出“規范發展道路客運定制服務”，本次修訂在發車時間、上下旅客地點等方面給予定制客運車輛更大的靈活度。

交運巴士是上海最早“吃螃蟹”的企業之一。公司所屬長途南站曾于2017年12月開通就醫直通車。最初“跑空車”的情況不時出現。后經針對性調整，客流有所提升，今年疫情發生前日發人次約100人。此外，長途南站到浙江嵊泗的班線和往來于長途南站與虹橋西站之間的站際短駁車也相繼開通。

不過，定制班線的上座率始終困擾著經營者。長途南站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雖然該站有過針對性的宣傳，但是成效似乎有限。大多數旅客對客運站業務的了解還停留在傳統模式，定制班線的知曉率并不高。

劉健表示，定制班線基于互聯網技術開展業務。從經營思路和模式來看，傳統企業有別于互聯網公司，現階段很難有大量的資金投入去做，除非是體制調整或者外部資本的投入，否則業務宣傳效能難以體現。“什么是定制？需求通過什么路徑去實現？這些信息都是不對稱的。企業自身去推廣，會有個相對長的過程。”

在業內人士看來，搭建一個市級的公共出行平臺，通過與其他省市系統的互聯互通，有助于信息溝通，讓定制班線更為成熟和規范。“這個平臺建立在行業內充分的溝通，以及對于下一步定制平臺業務的理解、運行狀況的分析基礎之上。”

如何直達有效需求

“如果公路客運企業能夠尋找到適應市場新形式的發展之路，那么其轉型升級后仍能有較好的前景。”有專家指出，目前，很多企業已經在道路客運轉型升級上做了嘗試，比如一些離廠區較近的客運企業，嘗試轉型做廠區包車業務。

劉健認為，與其他行業的融合是必然趨勢，比如場站功能的拓展。《新客規》鼓勵其他業態加入，客運站最終的受眾群體將更為豐富。“客運場站自帶流量優勢，很多行業看重這一點。怎樣與其他企業有效合作，把客運場站功能進一步發揮，這都是值得探索的課題，也是企業走出困境的有效舉措。”

目前，上海“十四五”規劃正處于編制過程中。專家建議上海市道路運輸管理部門可以從保安全、促轉型、優服務、提品質四方面來促進長途客運的健康發展，未來五年中打造“服務優良、高端個性、銜接順暢、智慧出行”的長途客運服務體系。上海還可以通過公共出行服務平臺，根據用戶的需求提供服務。“交旅融合也是今后要大力發展的方向，比如跟景點建立起溝通，提供套票一站式服務。”殷波說。

專家認為，對于道路客運行業來說，還需要重新定義行業的參與者。以往，行業參與者就是乘客、運營商、客運站以及行政管理。現在，還需要信息服務提供商、技術平臺服務公司、數據挖掘公司以及資本方等參與其中。“此外，相關行業主管部門之間的協調也不可或缺。整個法規出臺是體系化的過程，比如定制班線開出，除了交通行業部門的認可，公安等相關行業的法規也要及時跟上。”

在這個市場化的行業中，有人正躍躍欲試，積極擁抱變化，也有人守著傳統，猶豫是否邁開步子。“這是一個洗牌的過程，機遇來了就是大浪淘沙。誰能搶占市場，誰會被淘汰，就看是否主動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