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1.88萬條劣Ⅴ類河道,治理兩年后還剩多少?這個結果出人意料
來源:上觀2019.12.31

上海城鄉中小河道已于2017年底基本消除黑臭,但沒黑臭不等于沒污染,“碧水保衛戰”并未止步——全市仍有1.88萬條段劣Ⅴ類河道,占到上海河湖總數的38.7%,新階段治水工作再啟程。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記者從上海市水務局獲悉,2019年,上海已提前完成劣V類水體比例控制在12%的年度目標。截至11月底,劣V類水體比例僅為8%,距離2020年消除劣Ⅴ類水體的目標更近一步。
對癥下藥,科學治水
水污染治理有其復雜性,每條河都有自己的“脾氣”,沒摸透癥結就“下藥”,收效甚微;即使短期內有一定效果,水質很快出現反復,導致“反復治治反復”。
800多米的高門涇,也曾讓人摸不透:周邊3個小區、2個商務園區的雨污混接排口在2018年9月就已整改,可此后水質一直有波動,個別指標曾退步到劣Ⅴ類。
虹橋鎮經過反復排摸,發現高門涇的癥結在于水動力不足,通過雨水、地表徑流等方式進入河道的富營養物質排不出去,與此同時,高門涇沒有形成穩定的循環生態,幾乎沒有自凈能力。“內外功”都不行,高門涇的污染即使花大力氣整治干凈,不久又開始“藏污納垢”,過幾年就變回老樣子。
抓住癥結,就能對癥下藥,但具體用什么“藥”,即用何種手段恢復河道的自凈生態,也大有講究。
虹橋鎮副鎮長何凡打了個形象的比喻:“我們研究了十幾種方案,歸納起來主要有兩種,‘西藥’是用微生物制劑,能快速地分解水體中的富營養物質;‘中藥’是投放食藻蟲,一般要好幾個月才知道結果。”
“中藥”就是向河道中投放食藻蟲,食藻蟲是個“貪吃鬼”,相比其他多種生物,食藻蟲能夠真正大量消化河道中的藻類
最終,虹橋鎮抵抗住了“西藥”見效快的誘惑,著眼治本和長效,毅然用“中藥”。此外,“中藥”性價比更高,相比“西藥”節省了約10%至15%的成本。
從2018年底至今,高門涇先后兩次大規模投放食藻蟲,它們吃掉藻類、有機顆粒和懸浮物,同時產生弱酸性排泄物,抑制藻類生長,河水透明度逐漸恢復。等到有充足光照進入水底,再種植沉水植物,由它們吸收水中過多的富營養物質,茁壯生長。
2019年夏天,高門涇河底“結”出了1萬多平方米的“水下森林”,成了水生昆蟲和底棲生物的樂園。不需要過多人工干預,水中的富營養物質就能通過食物鏈及時轉移出去。
最新監測數據顯示,恢復了自凈能力的高門涇水質目前已穩定在Ⅲ類。
治理后的高門涇
公眾參與,開門治水
1.88萬條段劣Ⅴ類河道,用3年左右消除污染,僅從數量判斷,這是一項不容易達成的使命。上海開拓治水思路,廣泛試點群防共治,充分借助外腦外力,讓民間河長和志愿者成為河道消除污染的中堅力量。
晨霧中,68歲的村民河長張漢培繞著河岸散步。他身旁這條虹橋26號河底的垃圾和淤泥,是他和村里其他老伙計去年冬天一起下河,一擔擔挑出來的。
村民們不嫌臟不嫌累,干得熱火朝天
為何親自下河?“有感情!”老張告訴記者,本來這條村溝是村民重要的取水來源,但上世紀90年代通了自來水后,河道功能迅速退化,河里淪為排污池,河邊淪為堆物場,加之水動力不足,沒有自凈功能,逐漸變得長年黑臭。
其實,張漢培除了村民河長外,還有一個身份:崇明建設鎮虹橋村雷雷民宿的負責人,這幢淡綠色外墻的民宿就蓋在虹橋26號河西面,離河岸不過十步路。“河道干凈了,就會有更多回頭客。”老張感慨地說,他要給后代留下一個好環境,讓村里的晚生后輩都能喜愛、思念這里,而非避之不及。
消除劣Ⅴ類是一場持久戰,除了參加水體治理,更多民間河長還在河道巡查、養護等方面扮演著傳統治理者難以取代的角色。
1.2公里的大潮江穿過金山衛鎮星火村,今年水質已穩定在Ⅳ類,但民間河長張靜忠仍堅持每天往河邊跑,看到在河邊養雞鴨或者往水里扔垃圾的人,他總忍不住走上去勸阻。
2019年秋天,大潮江邊新建的健身廣場也有民間河長的功勞。原本這是一片荒地,村民用來種菜,一些肥料堆在河邊,平時澆水施肥或遇上下雨天,污染物直接流到河里。
“河道重回清澈,很不容易,我們要守住!”張靜忠和其他村干部跑去一家家談心,把新建健身廣場的事一說,“舍小利,換來更好生活”,大家眼前一亮。沒過幾天,荒地上沒了人影,施工隊伍順利進場。
治理后的大潮江
依靠群眾,讓他們成為河道治理的主力,這樣做有基于實際情況的考量。
金山區水務局副局長張日新表示,該區水質曾經劣五類的河道中,村級河道占了多數,這些被污染的“毛細血管”大都有一個共同點:分布在田間地頭、宅前屋后,依托大型機械設備的治理方式很難適用,強行實施,可能發生路面損壞、溝河塌陷等問題。如此,不如換個思路,發動兩岸群眾,從我做起。
目前,金山區共有130多位民間河長,他們對河道情況熟悉,有感情,責任感強,勝任巡查員、宣傳員、參謀員、聯絡員、示范員等多種角色。
2018年普查數據顯示,金山區劣Ⅴ類河道占比超過32%,而在民間河長和社會各界的支持參與下,2019年金山區已全面完成729條劣V類水體的整治,實現了三年計劃兩年完成。
民間河長張靜忠的巡河日記
不分彼此,協同治水
河道是流域性的,“自掃家門雪”式的治理,只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無法從根本上確保長治久清。
冬季氣溫低下,不少水生植物枯萎,成為河道污染的貢獻者,各區都加大了河道垃圾的清撈力度。然而,諸光路橋附近卻發生了“奇怪”一幕:兩艘保潔船停在小淶港北段,清撈水面垃圾,但船上保潔員的工作服并不統一——穿藍色的來自閔行,穿橙色的來自青浦。
“因為它是界河。”閔行區水務局副局長尹德建道出了原因:如果兩個區不能齊心協力,很容易發生“兩個區都能管卻都管不好”的問題。
小淶港北段的兩岸分別是閔行區和青浦區,除非在河中心劃一條分界線,兩個區各管分界線的一邊,否則很難清晰界定具體的管理職責。而在實際操作中,這條分界線很難劃分,就算真能劃出一條均勻的“公平線”,如此為之,實在有失大氣。
與其斤斤計較,不如大氣謙和,兩個區都跨前一步,共同派遣力量保障河道的長治久清。通過聯動,兩區還自我加壓,攜手移除了小淶港北段沿線的一些達標排污口,將達標排放的污水納入市政污水管網排放。
2019年9月,華漕鎮與“一水相隔”的徐涇鎮把攜手共建的具體內容落到了紙面上,兩個鎮水務管理部門的黨支部簽訂了黨建共建協議書,明確在整治上要“同步漸進”,加強水環境聯合巡查和季節性水生植物的聯合打撈,以及交界河道周邊企業的監管。
兩艘保潔船、四名保潔員,由青浦和閔行兩個區共同派出
這樣不分彼此的協同治理,還在浦東閔行兩區的交界處發生。
百曲港長不足400米,卻被閔行浦江鎮和浦東康橋鎮夾在當中,由于河道南段東岸一企業宿舍樓長期侵占河道并排污,導致河道水質不斷惡化,沿岸居民夏天怕臭,不敢開窗。
2019年,借助閔行和浦東建立的聯合治水會商機制,界河百曲港的污染問題被放到了臺面上。通過對話,兩區開誠布公,都拿出了極大的決心和很高的姿態。
浦東方面動用各方力量,協調企業宿舍樓的拆遷及居民安置工作;閔行方面則承包了整條河道包括疏浚、綠化等項目在內的所有工程,甚至出于安全考慮,還主動給浦東沿岸地區“贈送”了加固工程,更考慮到不同建筑的需求,設計了多達4種風格的護岸。
整個治理工程在2019年11月落下帷幕,閔行沿岸的村民和浦東沿岸的企業,不約而同地向對岸豎起了大拇指。百曲港也重獲新生,目前水質已經優化到了Ⅳ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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